第一百四十八章 碎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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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瑟夫卡费力地将旁边书架上的两本书抽出来,递给了站在她边上的维琳,女孩立即接过,转身将它们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扶着尤瑟夫卡从椅子上下来。

尤瑟夫卡左右看了看,没再找到合适的书籍,便朝着身旁的女孩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先看这两本吧。”

女孩笑着点点头,随后坐到了桌子边上,将第一本书翻开。

尤瑟夫卡起身来到了角落里,路易斯正在那里睡着,这名教会猎人在张凉将亚丽安娜带回欧顿小教堂后,情绪一度非常的激动,而亚丽安娜显然也认出了这位曾经的教会猎人,但两人之间却难以有什么交流。

鉴于路易斯似乎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冲动,尤瑟夫卡并没有让这两人待在一起,更何况他们之间好像也并不是她一开始所猜测的那种关系。

路易斯醒了过来,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能够认识尤瑟夫卡了,于是便也配合了她的动作,任由这位治愈教会医生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

尤瑟夫卡低下身子,借着桌子上的灯光检查了一下路易斯的眼睛,发现他的双眼中仍然充斥着茫然和某种淡淡的恐慌。

就和之前一样。

医生无奈地重新为路易斯盖上毯子,正要离去,便听见小维琳的方向传来了一声轻响。

“啪!”

有什么东西从她手里的书页中滚了出来,那就像是一根由黑色木头削成的木棍,足有手掌长。

“这是什么?”,女孩好奇地从弯下腰,想要将那细木棍捡起,但就在这时,一直都无比安静的路易斯却如发了疯一般窜了过来,吓得维琳直接将手缩了回去,而尤瑟夫卡则两步回到了维琳的身旁,手掌已经按在了那把老旧的手枪上。

但接下来,路易斯的举动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一把将掉在地上的那根细木棍抓了起来,随后他便抓着这事物回到了角落里,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眼神飘忽不定,他死死地抓着那木棍,嘴巴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尤瑟夫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轻轻地拍了拍维琳的后背,让她不要害怕,自己则走向了路易斯。

但还没等她靠近,路易斯却突然蹦了起来,他怪叫着将那木棍折成了两截,然后摔在了地上,抬脚用力地跺了上去。

他用力非常的狠,这细木棍虽然看上去坚硬,但却也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破坏性的打击,很快,那两截木棍就被他踩成了碎片。

在做完这件事情后,路易斯便畏畏缩缩地朝着另一边走去,他抱着自己的毯子,缩在了一个全新的角落里,眼中的那种恐惧与慌乱似乎也渐渐地消去了。

“他……他怎么了?”

维琳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担忧。

她并不惧怕这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教会猎人,相反的,她对路易斯相当的有礼貌,而且尽自己所能地去照顾他。

在维琳看来,这位能够被张凉用如此友善的态度对待的,一定是也是一名值得信赖的猎人,所以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感到畏惧。

她看见尤瑟夫卡从某本书上扯下了两张纸,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那些木头碎屑铲了起来,小心地拎到了桌子的另一端,她从自己找到的那些工具中翻出了两根长针,小心地拨弄检查起了这些木头碎片。

没一会儿,尤瑟夫卡便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她重新检查了一下地面,确认没有什么碎片遗漏,随后便将这些碎屑用废纸包裹了起来,带着它们走出了图书室。

维琳担忧地坐在那儿,过了好久,尤瑟夫卡才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维琳,记住。”

她告诫道:“以后如果再看到这样子的木头,千万不要靠近,碰都别碰。”

“它们很危险?”,女孩有些后怕地问道。

“治愈教会曾经在……在一些墓穴中找到过这些木头,他们用它当材料,做成一些刑具或者武器,用以惩罚那些背叛,或者冲撞教会的人。”

尤瑟夫卡一边摘掉手套,一边对维琳解释道:“它们沉重而坚硬,并且拥有某种特殊的效用……长时间触碰到它的人可能会发疯,甚至会死去。”

“爸爸和我说过。”

维琳怯生生地接话:“他说,看到那些穿黑色衣服,而且拿着巨大的木头架子的人就要走远一点。”

“对,就是他们。”

听到维琳提到了她自己的父亲,尤瑟夫卡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有些不自然了,她当然知道加斯科因的事情,张凉并没有向她隐瞒这件事情,而尤瑟夫卡,也尽可能地不在维琳的面前提起加斯科因神父的事。

但紧接着,她又想起了自己在逃到欧顿小教堂前,所看见的那两个身影。

她对身穿棕黄色制服的猎人有着一定的印象,毕竟那样的装束在亚楠还是相对少见的……更何况,在自己看到那猎人的时候,他似乎还带着一个女孩。

“维琳,你……有姐姐吗?”

鬼使神差的,尤瑟夫卡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嗯!”

女孩用力点头:“但是她不见了……姐姐让我待在家里,但自己却跑了出去。”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尤瑟夫卡,眼中充满了害怕和祈求:“尤瑟夫卡小姐,我可以让张去找她吗?姐姐虽然很凶,但她如果回到家里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尤瑟夫卡哑然,她走到了维琳的身旁,将女孩拢入了怀里,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他会去的……”

……

“呜!”

台阶上,教会巨人沉重地跪倒在了地上,他朝着前方伸出手,想要将自己面前的猎人抓住,但伴随着那染血圣剑的抽离,他的最后一丝气力也随之消散,那苍白而畸形的手掌尚未握紧,便已然失去了动力。

张凉勉强地睁着一只眼,他朝着旁边走出一步,让开了那巨人的尸身,他避开了地上的血泊,拖着路德维希圣剑坐在了台阶上。

他的猎人风帽已经不知去向了,一道血迹从前额蔓延到了他的侧脸,那伤口早在采血瓶的作用下愈合了,但是他的左眼却始终在隐隐作痛。

他身上的猎人风衣已经彻底成了血衣,披风上不断有血液滴下,张凉看着天空,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他不疲惫,一点也不疲惫。

在采血瓶的效用下,他感觉自己仿佛永远不会感到疲劳,但就是这种状态,却让张凉感到恐惧了。

他可以清晰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问题。

当那种疯狂与眩晕的感觉涌入他的身体时,他便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股可怕而又凶悍的兽性……

真正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