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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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张凉所吩咐的那样,维托走向了升降梯的方向,准备返回教会镇通知一直在等候的阿梅利亚等人。

在他离开之后,张凉便将提灯调整到了最亮,莱德看见他在那不断融化消解的尸骸边蹲了下来,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起来的木棍扒拉着眼前已经柔软如烂泥的尸块。

那盘绕在其中,并始终支持着它们活动的能量已经彻底消失了,因此它们正在迅速地腐败发臭,而此时,张凉也发现,在这些尸块中居然还夹杂着一些人体之外的东西。

这些东西并不是骨殖,而是某些金属,张凉勉强辨认出了一些被腐蚀无比严重铁制品,譬如断裂的刀具与它们的把柄,扭曲的枪管,甚至还有两颗保存的还算完好的水银子弹。

再有的,就是一些类似于金属纽扣或项链之类的东西了,它们均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侵蚀,却都被保存了下来,显然那些促使这些死者重新活过来的力量并不能够完全地“消化”金属,但从中这些物件凹凸不平的表面来看,这力量本身就具有相当的腐蚀性,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精神上均是如此。

他回忆着自己之前接触过的那些由亚哈古尔那些摇铃铛的女人所呼唤出来的人形血肉聚合体,简单的对比之下他便发现,现在这种被封锁在密闭空间内的尸块集合体似乎有着某些非常特殊的地方。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它们更加“成熟”。

这个词语可能有些过于奇怪了,但这的确就是张凉的第一感受,明明那些被呼唤出来的血肉人形要更加完整,也要更加接近人类,但是比起那些扭曲而丑恶的血肉集合体,这些人形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残缺。

“是因为那‘仪式’的缘故吗?”

张凉默不作声地整理着那些逝者的遗物,心底里反复度量着:“如果我所获得的信息没有出现差错,那么曼西斯学派的仪式实际上是为了让神祇降临……但这样的仪式根本就不像是我之前猜测的献祭,反而像是创造。”

“如果说所谓的神祇注定是一种比人类要高级且高维的存在形式,那么那种感觉恐怕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张凉看着地上那一大团已经逐渐消散溶解的尸骸,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自己刚刚的想法和判断,但却又找不到足够的理由推翻它。

“见鬼,我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他叹了口气,便想站起身来,但这时,地上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这使得张凉好奇地看了过去。

就在刚刚,莱德手中的提灯照到了地上的一条缝隙,而那亮光似乎就在那条缝隙当中,张凉当即来到了那缝隙旁,用刚刚随手捡起来的那根木棍拨开了一些塞在缝隙当中的烂肉,随后,便伸出手指,将那卡在地上的东西取了出来。

然而他才刚将这东西捏在手里,心跳便已经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这是一个挂坠。

准确来说是一个徽章,只有猎人们才会去佩戴的徽章。

他将手中的徽章拿到了提灯前,在那发白的灯光下,这个残破的徽章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实际上,早在捏住它的时候,张凉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不知是出于侥幸还是什么别的微妙心理,他终究决定再确认一下。

躺在手心中的金属徽章已经有些变形了,原本模仿猎人锯肉刀制作出来的徽章上应该带有一些奇特的铭文,但这些铭文早已在血肉的腐蚀当中变得模糊不清了,甚至整个徽章也变得弯曲起来。

他从来没有在亚楠看见过任何一个活着的猎人持有这样的猎人徽章,毕竟由杰尔曼亲手建立的那些猎人工场已经消失了,这样的锯肉刀猎人徽章似乎也只有自己手里才有。

这个世界,这个空间中的一切早就无法用常理来衡量了,张凉看着手中那残破的猎人徽章,又捏了捏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锯肉刀挂坠,脸上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苦笑。

远处响起了升降梯停止运作时的声响,张凉站了起来,收起了那个或许曾经属于另一个“自己”的残破徽章,转而将地上那些受害者的遗物全部收拾了起来,抱着它们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街道的另一端,密集的脚步声正在迅速靠近,他将这些遗物放入了一个敞开的空棺木中,转身对着那个已经赶到了自己旁边的纤细身影点了点头。

“阿梅利亚主教,我随时可以出发。”,他少有地用上了尊称:“不过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容我路上向你说明。”

……

血月悬于夜空之中,浓厚而沉重的血腥味如同流水一般沉淀在了亚哈古尔每一座雕塑之中,流淌在那些砖石之间的细小沟壑里。

在铃铛声的催动下,那些借由死者的血肉复生的人形不断地巡逻在街道之上。

这座庞大的“村庄”已经彻底成为了死地,因此,它们将会无止境地对遭遇的任何一个活物展开进攻,无论是那些曾经不断为亚哈古尔带来“仪式材料”的黑袍绑架者,还是拥有着相对高的地位的,只受曼西斯学者们指挥的猎人……只要是活人,便会出现在它们的排除名单之上。

因此,在面对威胁的时候,猎人便理所应当地会做出应对,哪怕这些所谓的敌人同样也从属于自己所“服从”的学派组织。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

面容枯槁苍白的黑袍女人站在寒夜之中不断晃动着手中的铃铛,身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使得她想要回头去看,但还没等她转过头去,一把无比尖锐的巨大“铁锥”便直接贯穿了她的头部,随着她的死亡,那些被她所操纵的血肉人形也随之迸散。

身穿亚哈古尔猎人制服的猎人将这具尸体直接从围栏上推了下去,任由它坠向更深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四周,随后便顺着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钻进了另外一间房子当中。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半点动静也无,倒是在门边上有着两大摊血水,显然刚刚这里的看守者也是受刚刚那摇铃女人的控制。

这是一间非常特殊的牢房,看上去更像是一间审讯室,在那牢房之中,有一个人被绑死在了椅子之上,他低垂着脑袋,头上的遮掩罩帽并未掉下,但身上的圣诗班白色长袍却已经染满了血渍。

这名圣诗班的学者已经死去了,他终究没能熬过那些惨烈的刑罚,尽管安泰尔尝试着让他好受一点,但面对这样的“入侵者”,曼西斯学派的态度却异常残酷,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活路。

猎人安泰尔用力地挥下了手中的教会尖锤,利用那前端的铁锥破坏了牢笼的门锁。

他的时间非常有限,根据他的了解,那场可怕的仪式很快就将举行,他必须在仪式开始前找到该找的人,将信息带到,同时还需要履行自己对于眼前这位死者的承诺。

安泰尔小心地取下了死去的圣诗班学者的挂坠,将它贴身收好,而后便重新将牢笼大门锁上,以防有人破坏死者尸体。

他正准备从这审讯室中离开,一声枪械的回响却突然从远处传来,这让他的精神瞬间亢奋了起来。

“是猎人的枪,到底是谁来了这里?”

这位曾经的亚哈古尔猎人,现在的曼西斯学派叛徒,惊喜万分地从审讯室中冲出,朝着那枪声传来的方向远远望去。